秦拂苏

人生海海,山山而川。

青梅枯萎——记苏玛


剧版阿苏勒×苏玛

有私设,ooc慎入




“我知道,盘鞑天神终究会把我们,都带回来的。”




苏玛知道,她总会再见到阿苏勒的。


她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走回北都城,再从那些老王爷的帐篷里走到比莫干的身边,成为他的大阏氏。


其中苦楚,一言难以蔽之。


很多人都瞧不起她,无所谓,她也瞧不起她自己。


曾经的苏玛早就死了。


人生在世,或多或少都要有些念头,好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间,才能在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活下来,告诉自己,你不是孤单一个人。


从前是阿苏勒。


“苏玛,我会保护好你的。”


“我当时就该让阿爸给我一群羊,我骑着马带着羊群,去没人的地方生活。”


“肯定带上你。”


可是到了最后,他还是不会回头看她,即便她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


后来她曾无数次地怨想:阿苏勒,只要你回去找过一次,哪怕一次,那个不会说话却始终保存着单纯善良、感恩世间美好的苏玛就不会死在峡谷里。


那把刀砍得很重,她意识模糊地躺在冰凉的大地上,最后一眼是阿苏勒的泪,滴落在她的脸上。


可真烫啊,她想。


但是烫得她心头欢喜。


她以为她该入黄泉路了,再睁眼却仍是草原的天,冰冷的雨点打了下来,一滴又一滴,将那份热意冲洗得干干净净,将她整个人都浸泡得绝望。


原来世间最痛的不是生死。


后来是仇恨。


对青阳的恨,对帕苏尔家的恨,对……阿苏勒的恨。


爱和恨是成倍存在的。她有多恨阿苏勒,就有多爱阿苏勒,且随着年岁的增长,恨意愈深、爱意也愈深。


爱与恨,都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。




“阿苏勒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

她到底再见到了阿苏勒。


从前那个稚嫩、脆弱,需要她保护的少年郎已经被世事打磨得分外坚毅、沉稳,只有看向她时,眼底的震惊和喜悦,还能叫她寻回几分旧日的影子。


她本来格外期待他们的重逢。


阿苏勒,你知道当年我根本没死吗?你会后悔当年就这样抛下我吗?你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怀念?像我怀念你一样,偶尔也会在那些繁碎的时间缝隙中,想起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小女孩,想起那个曾经为你挡过一刀的小侍女,想起那个不会说话的苏玛,然后在沉默的时光里,生出几分怀念。


“苏玛回来这一路上,吃了很多苦吧?”


少年郎真挚澄澈的眼神倒还一如往昔,苏玛辨出了他眼底的怜惜与心疼。


她努力地微笑,轻描淡写地提及那些往事。


“回家这条路,我走了两年,好不好终究是回来了。”


“不说这些了。”


她垂下了曾经盛满星光的眸,一滴泪水隐没在鬓角,没有被任何人发觉。




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苏玛,长大了还说要娶她,我们都笑话你——”


“大哥,那是年少不懂事,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她。”阿苏勒重重叹了口气,继而又笑道,“大哥,我在东陆啊,也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。”


“还请大哥好好照顾苏玛。”


苏玛退开半步,平静地从帐篷外离开。


她无端地想起那夜的星空,那夜的篝火,坐在她身旁的少年小心翼翼掏出一个铜镜,递给了她,满是认真地说。


“苏玛,有没有人跟你说,你是我们草原最好看的姑娘。”


“她们都说南淮城有好看的姑娘,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?”


“郡主好不好看,跟我也没有关系。”


她又听到他说。


“我在东陆交到了非常好的朋友。”


“我在东陆啊,也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。”


好像是两年前的那个冬夜又重新来临,冰冷的雨点打了下来。


奇怪,明明没有下雨。


她安静地缝起衣裳,比莫干的手落在她削瘦的肩上,语气是温柔的,又是不容置喙的。


她听到他说,“苏玛,我们生个孩子吧。”


苏玛穿针的手微微滞了片刻,她能感受到比莫干握在她肩上的力度,她点了点头,奉上无可挑剔的笑,话也轻和,散在风中。


“好啊。”


反正,他也没有多少天了。


苏玛抬头看向窗外的天,白云停在青山的腰间,草原的风难得静默不语,爬地菊花只剩凋残的茎干。


一切都刚刚好。




阿苏勒自请出战,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和立场去阻止。


少年看向她的眼里还有旧日的温情,坚定地承诺道,“我会平安回来的。”


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汹涌而出,苏玛用尽了她此生最大的勇气,扑进阿苏勒的怀里。


是草原上青草的气息,是人世间最干净、最温暖的怀抱。


“最该活着的人是你。”


她从来没有后悔去为他挡上那一刀。这样赤诚善良的少年,应该好好地活下去,不该被这世间人心的险恶与污秽沾染上半分。


她的双手握在他的臂上,泪水沾在他胸前的衣襟。


她已经没有了退路,只能跟着仇恨所指的道路走下去,哪怕与虎谋皮、丢掉这条性命都无所谓。


但他不一样。




“她是无辜的。”


“她不是奴隶。”


苏玛终于抬起了头,眼前为她挡住刀的男人又和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重合起来。


阿苏勒从来没有变过。


变的,一直是他们,还有她。


旭达罕和苏玛说过,说她心里只有阿苏勒,她当时嗤之以鼻,“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们帕苏尔家的任何一个男人。”


但是,旭达罕看出来了,比莫干也看出来了。


她的心里只有阿苏勒。


那个永远会站到她身前保护她的少年,那个从少年起就一直相依为命的少年,那个笑着对她说要和她一起去没人的地方生活的少年。


可是世事无常,命运生生将他们推到了对立面。


面对着少年盛满了怒意的质问,满是不解的眼神,苏玛轻轻笑开。


她等这天已经很久了,把一切真相都撕开放到他的眼前,告诉他,她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苏玛了,她早就死了,而执刀的刽子手里,也有他阿苏勒的一份。


她慢慢背过身去,解下厚重的衣裳,刺骨的寒意激得裸露在外的肌肤颤栗。


“看看我是怎么爬回北都城,爬上那些老王爷的帐篷,受尽羞辱活下来的。”


“阿苏勒,你笑我吧,反正我也只是你的奴隶。”


她对上阿苏勒蕴满震惊而心痛的眼,心中陡生了几分复仇的快感,她要让他知道她的恨、让他感受无穷尽的悔恨和歉意。这样,即便她真的死了,他也能永远记住她,而不是轻飘飘的一个侍女。


她面带微笑地再补上一问。


“现在,你还说有人无辜吗?”


“阿苏勒,我恨你。”


牢中二人沉默地对峙,她倔强地不肯后退低头,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。


阿苏勒心中激荡,只觉三魂七魄俱归不了位,不知身外事。他强忍住眼中的热泪,然后缓缓地抬手,帮人把衣服拉上。


他从来不知道,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,他以为——


阿苏勒浑浑噩噩地撞开牢房的门,走进了一片苍茫的风雪中。


身后,苏玛立在原地,眼角滚落一滴泪水。


她记起年少时的事。她不会说话,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耐心等她比划,只有阿苏勒愿意。他会陪着她,安静地听她吹竹笛,温柔地赞美她。有什么好吃的,他也总会记得她,要给她留一口。


两个少年人这样相互扶持地走过了很久的时光。


他依靠着她,她也依赖着他。


阿苏勒,我多情愿当年就死在那个峡谷里,带着所有的天真善良,带着所有的希望幸福,可以死而无憾。


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。




“吕归尘,你的族人因为我而死,你为什么不杀了我!”


苏玛哭倒在阿苏勒的怀里,无力地嘶吼出声,而他只静静地扶住了她,“我会突围,带你们出去。”


他说过,他会保护她的。


无论是过去,还是现在,亦或是将来,他都会保护她的。


他一定会带她出去的。


阿苏勒最后回头,看了一眼站在帐篷门外的苏玛,温柔地笑了笑。




——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。


她一直都爱他,无论是年少,还是现在。


苏玛微笑地目送着阿苏勒出了城门,飞雪落在他的身后,幡旗被风吹得高高扬起。


阿苏勒,我的大君。


或许阿苏勒对她,只是愧疚,只是习惯,只是善心,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。她在心里默默地替他祷告。


愿盘鞑天神保佑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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